玉树的雪山下，放牧的才拉毛从摩托车后座取下足球，把球踢过河岸。她曾以第一名的成绩考上了青海师范大学运动训练足球专项。今年三月份的时候，她在家乡称多县的一所小学当实习老师，教孩子们音乐。

喀什的球场上，11岁的麦迪娜，和喀什的“儿子娃娃”在球场肆意奔跑。她对足球的热爱幸运地得到了爸爸和学校的支持，进青训队是夏马勒巴格镇中心小学的她小小的梦想。

上海的楼宇间，拉姆在等待同伴，八点入场踢球。如今的她是一名少年足球教练，她望向球场中穿着橙色球服的小女孩，踉踉跄跄地带球，又摔倒。

(资料图片仅供参考)

三个分别身处玉树、喀什和上海的女孩，藉由导演罗柬的镜头相聚，来到了FIRST短片季短片《开球之前》当中。真实的纪录影像，呈现了她们与足球的故事。同时，中国国家女子足球队主教练水庆霞以及队员吴海燕、王珊珊、张馨、肖裕仪也坐到镜头前，与三名女孩的故事之间，展开了一场关于足球与自我成长的隔空对话。

《开球之前》的导演罗柬生于新疆，也曾求学于北美，她一直关心那些来自不同背景的女性身上共通的力量。在接到拍摄邀请后，罗柬第一时间发掘并确定了“拍普通的、真实的人”这一创作核心。而在前期调研过程中，女孩们坦诚而真挚的诉说，更令罗柬确立了短片以真实影像为基调的叙述方式。

最终，三位家庭背景、生活环境以及年龄阶段的差异的女孩成为《开球之前》的主人公，也构成了影片彼此映照、彼此连接的内部结构。摩天大楼是繁华现代的象征，而戈壁滩和高原则展现出苍茫寥廓的景观。这样的对比使得电影的篇章之间产生了有力的呼应。当对足球的热爱，以及足球带来的快乐打破空间限制，将来自不同她们连接到一起，运动对普通人的意义感也不言自明。

《开球之前》剧照

这种连接体现在影片的各个细节中。在才拉毛被问及“为什么喜欢足球”这个问题时，这名被导演罗柬形容为“沉默寡言”，甚至在最终成片里都仍显羞赧的女孩给出的第一反应，是一阵爽朗清脆的笑声，然后真诚地说“就是喜欢”。无独有偶，喀什的麦迪娜也形容过自己加入校足球队后类似的状态：“之前干什么都不喜欢笑。但进入这个足球队后干什么都想笑。”

麦迪娜和队员一起踢球

镜头之外，拉姆还向罗柬分享过这样一个细节。周末闲暇的时候，拉姆会带上三件分别为红色、蓝色、白色的球衣。路过球场时，她就上前喊“加一个！”因为红白蓝是大多数球衣的主色调，所以哪怕穿红色的队伍表示不缺人，对面身着白色或蓝色球衣队也有可能邀请她加入，这时她会把红色球衣换成白色或蓝色。

在导演罗柬看来，这种“找球踢”行为的背后，是陌生的个体基于共同爱好迅速结成伙伴的过程。而拉姆在讲述这一细节时的兴奋，更让罗柬感到了一种“作为一个足球外行也能感受到的快乐”，这是一种超越地域、物质条件、身份等等外部标签的纯粹的愉悦。

尽管影片呈现出人物截然不同的生活轨迹，但正是这种源于足球的相同的快乐，把这些轨迹连结在一起，闪耀出动人又弥足珍贵的光点。导演罗柬感叹，“这种快乐和女足国家队参赛、和在大城市里几百块钱一个小时的足球场踢球的快乐之间，没有什么高下之分。”

才拉毛在山脚下踢球

罗柬把《开球之前》的拍摄过程形容为“艰难而又极其激动人心”。拍摄环境的艰苦与女孩们真挚的分享交织在一起，让她几乎回到了“一腔热血的电影系学生”的状态。在此前的作品中，罗柬就有着许多女性关怀的表达，而怀着这种女性视角与三位女孩相处所产生的身份共鸣，又激发出新的体恤与灵感。

这些共鸣中，最让罗柬感动的部分被她形容为一种“女性跟女性之间的mentorship（师生情谊）”让麦迪娜念念不忘的女教练的关照、成为老师后才拉毛带领学生们去踢球时的温柔，无不如是。

拉姆曾和罗柬分享过自己爱上足球的起因：还在老家时，曾有一个女足球教练穿着一身纯白的衣服，走过来问拉姆：“你是阿克苏的9号吗？你跑得挺快，你愿不愿意来乌鲁木齐训练？”那是拉姆人生中遇到的第一个女性教练。当时的场景，甚至教练说的每一句话，拉姆都可以一字不差地复述。后来去到乌鲁木齐训练时，拉姆又遇到穿着一身足球装备的教练，拉姆说：“我当时心里只有一个想法：以后我要变成这样的人。”

拉姆和朋友一起看球赛

分享完拉姆的故事，罗柬放慢了语速，一字一顿地说：”这是女性对另外一个女性的尊敬、爱戴，或者说仰望。因此而有人对足球这项运动也有了向往，有了一种喜爱的感情。女性需要女性榜样。”

而在影片最后，女足国家队成员们的出现，无疑也创造了另一种女性间的mentorship。女足成员们娓娓道来的那些自己遭遇过偏见、缺陷、疼痛乃至自我怀疑，也曾真切地在三个女孩身上发生；而这些来自个体的诚挚分享，也呼应了影片前半部分里三个主人公反复提及的对加入女足的渴望，化作对她们的荫蔽和照拂。这一刻，在镜头前的女足运动员和普通的足球爱好者之间不再有什么差别，都是一个个热爱足球的具体的人。

中国女足教练现任主教练水庆霞

在影片的最后，一句话浮现：“只要她开始奔跑，足球就会来到她的身边”。这一核心的内涵来自导演罗柬和剪辑师之间的一次讨论——“这个片子如果把足球换掉，还能不能成立？”对罗柬来说，足球是一种生活方式的载体，是一种精神的具象，用来“讲述原本就真诚的情感和人背后的故事”。“所以这句slogan对我来说，主语应该放在‘她开始奔跑’身上，放在‘人’上，而不仅仅是放在足球上。”

《开球之前》剧照

在这样一种对真实的人的回归中，《开球之前》以一段不同个体的混剪蒙太奇结束——才拉毛深切地望着班里的孩子们大喊：“我们踢球去吧！”麦迪娜娴熟地盘带着足球穿过古城的狭窄街道，坚定地说：“我想一直踢下去。”拉姆加入了一支业余女足球队，在远离家乡的高楼大厦间，重新点燃了足球带来的热情。

在此刻，无论是绿茵场上还是荒野林间，不同场景下的皮球划出相同的弧线，天空下的女孩们借此互相注视。本应毫无交集的她们在彼此身上产生了哪些共鸣呢？或许是另一个潜藏的自我？亦或是一种本无法想象的可能性？那些彼此相通的认同、热爱和幸福，早在开球之前，已融入每一帧生活。

《开球之前》由FIRST短片季与合作伙伴Nike共同呈现，是继《普通滑手》之后，以运动题材为主题的体育精神叙事系列之一，为青年电影人提供更多创作实践机会，鼓励在不同领域以公共文化为背景的叙事尝试。